摘要:本文对《葬花吟》三种英译进行了比较,分析这些翻译策略和手段在激活源语和目的语图式方面的效果,从而得出结论,即译者翻译中国诗歌时刻应注意相关图式的激活和建立,以实现译者传播文化的桥梁作用。
关键词:图式;葬花吟;翻译策略;原文;译文
《葬花吟》是《红楼梦》第二十七回十分重要的一笔,其文辞优美,手法娴熟,音韵铿锵,承载着深厚文化意
蕴的典故。其通行英译本有三种,即杨宪益、戴乃迭合译版,大卫·霍克斯译版和许渊冲译版(以下简称杨
译、霍译和许译)。图式理论最早由德国哲学家Kant在1781年提出。英国心理学家F.C.Badett成为这一理论的代表人物。这一理论的核心是:对新事物的理解和解释取决于头脑中已经存在的图式。一般说来图式可分为以下三类:(1)结构图式或体裁图式,指的是文章的体裁特点,如诗歌、散文、议论文、说明文等;(2)语言图式,通俗地讲就是平常所说的词汇与语法;(3)内容图式,是以文本的内容以外的语言、背景知识为主要内容建立起来识记忆。可以说每种图式都参与到翻译实践活动中。本文分别从图式的三种分类在翻译中的运用为出发点,对《葬花吟》风格各异的三种英译进行比较分析。
一、结构图式
《葬花吟》共有52句,前面8个诗节的押韵方式为aaba,第9节为abcc,第10节为abbb,第l1节为abab,第l2节为aabc,第l3节为abcb。这些押韵方式是译语读者所不熟悉、却与源语相关的认知图式。霍译和许译基本上都采用译语读者耳熟能详的“英雄(偶句诗)体”(即aabb)的押韵方式,因此都有利于激活译语读者已有的关于目的语的相关结构图式,并让读者体会到原诗的形音之美。而杨译运用的是隔行押韵abcb,虽没有采用原作的押韵方式,却重现了原诗的音乐美感,从而通过激活译语读者的已有的结构图式帮助读者感受原诗的音美。
二、语言图式
在许渊冲看来,“‘中国诗词往往意在言外,英诗却是言尽意穷’,并说过‘中诗的特点是朦胧,诗句往往没有主语,读者可以想象??”’这在《葬花吟》中得以充分体现。《葬花吟》上半部分有很多无主句,这往往会导致不同的理解。如“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杨、许均把“来复去”的主语理解为“闺中女儿”本人,而霍处理为隐含的人。杨译为“Hoeinhandshestepsthroughherportal/Loathtotreadontheblossomasshecomesandgoes”;许译为“Istepoutofmyportalwithahoe/OnfallenpetalscouldIcomeandgo?”霍译为“Hasrakeinhandintothegardengone/Beforethefallenflowersayetrampledon”。原诗黛玉是惜花、伤花、葬花之人。霍忽视了“英语主语突显”这一特点,理解上也不正确,得出误译;杨、许在对原诗正确解码的基础上,根据英语主语突显的特点,在译诗中加上了适当的主语,使译文读者正确理解原诗。所以说,译者须具备中、英诗两套语言图式,才能对原诗进行正确的理解,并根据目的语读者习惯的语言图式把原文的信息表达出来;否则很容易误解原文,产生误译,进而误导读者曲解原诗。
三、内容图式
锤炼字词是中国诗歌的古老传统。原诗的“红消香断有谁怜”一句中的“断”字可谓点睛之笔。要译好此句的关键在于传神地译出这一字眼。杨译“thathasbeen”和霍译“huesbereftandbare”只是传达了原句的大意,至于“断”字所拥有的意境却没能传达,不如许译“die”到位传神。“die”让译语读者深深地感受到原诗赋予“香”以生命和黛玉的多愁善感,令读者自然而然地体味到原诗所要传达的凄美的意境。因此,许通过字词的锤炼来激活读者的已有认知图式或即时建立新的内容图式,从而让读者对原诗有最贴近的理解。
再看一例:“青灯照壁人初睡”(杨译为“Agreenlamplightsthewallassleepenfoldsher”;霍译为“Andlaysherdownbetweenthelamplitwalls”;许译为“Abedindim—litroomwhennightisstill”)中,“青灯”是指那种昏暗阴冷且苍白无力的灯光,以此来衬托黛玉内心的萧索与落寞。杨译的“greenlamp”有误译之嫌,与原诗有很大出入;霍译直接省略了“青”字未译,笔者以为这是明显的欠译(undertranslation);而许译的“dim—lit”中“dim”一词的添加准确地传达了汉语“青灯”之“青”之意,让读者领略原诗的凄美并在脑海中构建相关图式以备日后激活理解原文,堪称佳译《葬花吟》一诗借用了两个典故:一是“洒上空枝见血痕其中“杜鹃”即杜鹃啼血的典故:传说蜀帝魂化杜鹃鸟,啼血染花枝,花即杜鹃花。看到这两个典故,中国读者脑海中的的文化图式会立即被激活,帮助他们理解“血痕”与“杜鹃”所隐含的典故深意,而外国读者由于相关文化图式的缺失,往往会觉得不知所云。杨译、霍译既没有文外加注,也没有文内作解。虽然保证了译诗的可读性与流畅性,却未能传达原诗悲切凄美的意境,剥夺了译语读者学习、体味源语所具有的独特的文化内涵的机会与权利,不能帮助读者新建相关的文化图式。而许在“洒上空枝见血痕”译文中添加了“turn?red”暗示黛玉泪洒花枝,把花儿染红,正是对典故的解释说明;在“杜鹃无语正黄昏”译文中增添了“woeful”来修饰“cuckoos”,表达了黛玉孑然一身,悲叹自己孤苦无助的处境。这种增词翻译填补了原文中文化缺省形成的意义空位,为译语读者建立新的认知图式,使其正确理解原文。
四、结语
《葬花吟》三种英译风格各异,相比之下:杨译注重内容的忠实,追求形式,用词准确;霍译更注重音形的追求,有时不免会因音形害意,但总体上并不脱离原作,读起来朗朗上口;许译则注重音美、形美,可谓传神之作。总之,各有千秋,均堪称佳作。
翻译是语言转换,更确切地说是文化转换。文化的共性使转换成为可能,文化的个性决定转换不可能完美。文化的个性形成文化差异的鸿沟,译者的使命就是架设跨越鸿沟的桥梁。而认知图式正是支撑该桥梁的支点。译者的译文应有益于激活读者的已有图式,并且为读者建立相关的认知图式,以便读者更好地理解、学习源语的文化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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